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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路璧】桃花凉11

 具体事项见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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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垢山庄

  

  连日来的天气令人十分不舒爽,一阵夜雨后,空气越发潮湿闷热。祠堂里的油灯忽明忽灭,光明与黑暗互相占据,互相撕扯。

  

  连城璧跪在房间中央,身影随着光阴变幻,一时间让人觉得好像有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缠上了这位年轻的庄主。

  

  跪,本是一种卑微的姿态,而卑微这样东西从不会在连城璧身上出现。

  

  但连城璧是跪着的,而且跪了很久。他的身姿始终笔直,导致大部分重量都由双膝承载。

  

  那是一股不可思议的坚毅,这一份气度在白红莲眼里成了顽固反抗,抵死不认。

  

  白红莲愤然离开,空留断成两截的戒尺。

  

  自连城璧六岁那年,这把戒尺便出现在连家。据说是从做连泽天棺木的同一颗树干上取材制成的,意在提醒活着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。老一辈的人都知道,一般做棺木的材料如果有多余都是要烧掉的,因为母干入了土装着死人,它的枝枝叶叶另作他用是很不吉利的。

  

  可自从连泽天死后,白红莲的戾气暴涨,姣好的面皮之下已并非往日温婉体贴连大夫人,隐约透露出人挡杀人,佛挡弑佛都架势。

  

  白红莲可以说为了挽救连家的声誉做了许许多多的事,甚至不惜伤害所有人,包括她自己和连城璧。但她没想到,自己儿子的心思这么重,背着她做了许多事,这些事越来越让她看不懂。

  

  所有的一切,每一个细节,都环环相扣。渐渐地所有人都成了棋子,就连连城璧自己也无法彻底主导这一切。

  

  天气闷热而潮湿,发丝被汗水浸透,粘稠的血浆将皮肉与布料牢牢黏在一起。待连城璧将衣物尽数脱下,又出了密密一层汗。温热的水在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变得滚烫,新鲜的血丝在澡盆里如烟一般散开。皮肉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让连城璧不由自主的颤抖,白红莲是真的发怒了,她打连城璧的次数数不清,但很少会真的将人打的皮开肉绽。

  

  汗水流进伤口,又是一阵激痛。一般人早已疼的龇牙咧嘴,而连城璧很奇怪,他不但没有面露痛苦,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。

  

  连城璧甚至想笑,他便笑了。

  

  那个人也是如此,他想杀人便杀了,他想多管闲事便管了,像风一样任凭谁也控制不住他。

  

  连城璧笑的更厉害了,他整个人都在颤抖,不知究竟是疼的还是开心的。

  

  白红莲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连城璧耳边,“十日后娶沈璧君过门。”

  

  这是连城璧当初为了得到割鹿刀自己给自己下的局,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,娶一个可以让他、让无垢山庄重新得到世人尊敬的女人。那是因为在那以前连城璧以为自己无情无爱,连城璧以为自己可以变作一个人偶,一切的计划都是为了重振无垢山庄。

  

  可惜,天意弄人,偏偏让连城璧遇到了路小佳,他才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冷血无情,原来当心真正跳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。从那一刻起,连城璧铺的路就不再受控制,步步为营的算计开始将他反噬。

  

  连城璧这才看清自己已深陷泥潭,他原本以为除了无垢山庄他可以舍弃任何东西的,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的东西,此刻的连城璧除了笑还能做什么呢。

  

  下人送来婚服的那天,连城璧背上的伤刚好结痂,看似愈合,触之尤痛。连城璧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,婚服上身如同丧服。

  

  多么可笑,一对外人看着珠联璧合的新人,成婚当日形如上坟。世人只看到锣鼓喧天,玲珑喜轿,谁又会在乎别人的悲喜。

  

  一切皆成定数,娶连家千金,得割鹿刀,得天下。

  

  这正是连城璧谋划至今所要得到的,如今他马上就要得到了,应当开心才是。

  

  连城璧看着眼前高墙、长廊到处挂满了红色喜庆之物,那些东西看在他眼里是冰冷的,是残酷的,是血一样的。

  

  他笑了,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,连城璧理所应当的笑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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